冬不眠_

所谓文学就发生在你允许自己信以为真的那一纵身中.

【宗大伟×你】赤道以北,北极以南(十)


2700+

2010年妹不告而别的原因在彩蛋


——————




2010.


章宁是个有趣的人。


相对于宗大伟来说。


你还是蛮喜欢听他讲故事的,讲那些明显能够听出夸大了某些事实的宗大伟的英勇事迹。


“当时啊,宗宗根本来不及反应,完全凭着本能,往旁边一扑,就把那刀尖躲过去了。”


你拄着下颌,一边津津有味地听,一边还不忘点头感叹。


“宗老师这么厉害的呀。”


那时章宁眼里带着他自己可能都意识不到的自豪和骄傲。


“我们家宗宗啊,厉害着呢。”




2015.


见惯了生死,你自认为觉悟比常人高出一大截。


面对逝者家属的恸哭,从最开始的手足无措过渡到毫无波澜地劝人节哀,你把自己的心垒在高高的围墙里。


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如今这堵墙裂了一道缝,散落的的砂石糊在你脆弱的心上,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你也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是委屈。


替章宁委屈,替宗大伟委屈,替所有驻外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委屈,替自己委屈。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心里却空落落的。


“Easy,easy,丫头,我不委屈,你别哭。”


恍然间,你好像听到了章宁的声音。


你连忙抬头去寻,不远处的走廊楼梯口,安全出口的标识泛着绿光。


隔着不远的距离,又好像隔着很远。


你没敢上前,生怕梦一不小心就碎掉了。


依旧是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笑,眼睛都要笑没了,他双手插在兜里故作轻松地感叹。


“少走了几十年的弯路,一步到位了这不是?”


你有一瞬间想笑,眼泪却更先一步汹涌而出哭得更凶。


“你怎么忍心抛下白婳姐和法缇玛呀?”你低声控诉,又为自己戳到他的痛处感到抱歉。


章宁敛了笑,站直了身子。


“是我对不起她们娘俩儿。”


一段长久的沉默,他从暗处走到离你不远处的光源下。


你才看清他的模样。


苍白得不行的脸色,几乎被血染的看不清底色的衬衫内衬,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倒下的身躯。


“余岁。”印象里这是他第二次连名带姓地叫你。“哥答应你的事情办不到了。”


“你早点说清楚,别让自己后悔。”


初见,他也是站在楼梯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余岁,是个好名字。”


好一个首尾呼应。


只不过一愣神的功夫,章宁在你眼前消失不见。


——————


刚睁开眼,眼睛酸涩得不行,面颊上还是湿润一片。


不过是个梦罢了。


你的肩上还披着宗大伟的外套,估计是他看你睡着怕你着凉。


你偏头去看站在你对面明明疲惫得需要靠着墙壁才能支撑住身体却一直固执地望向抢救室的宗大伟。


他本来洁净的衬衫被血染的鲜红一片。


章宁的血。


可能是你的目光太过炙热,他抽回视线沉沉地向你望来。


宗大伟的眼中沉寂得燃不起一丝火光。


这个前不久还在反问你“你怎么知道这个世界不会变好呢?”的男人,像是终于被世界的不公压垮。


围着白色头巾的女人带着记录册从抢救室里缓步走出,微微向你们垂下头。


【请节哀。】


“宗老师……”你几乎是颤着声音,踉踉跄跄地起身。“你别看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选择站在那个位置。


那里能够看到章宁没被血染到的侧脸,就像睡着了一样。


“宗老师,你别看了。”


心电图跃动着归于沉寂,本来就被半搭在章宁身上的白布被掀起,缓缓平铺在脸上,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


你伸手挡住宗大伟的双眸,他的眼睫在你掌心轻颤。


你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机械般重复那一句话,仿若被抽离了感情。


“宗老师,别看了……”




2010.


一切好像都是有预见性的。


章宁喝到一半醉醺醺地把手臂搭在你肩膀上,被宗大伟嫌弃地拍开。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章宁可能是真醉了,没在意这些有的没的。


“哥跟你们说啊……”


章宁很少喝醉,按照他的话来讲就是,两个东西碰不得,一是烟二是酒。


你们体谅他成了家,每次也不强求。


章宁平日看着油嘴滑舌的,圆滑的很。但是有些事情,不借点劲儿,他说不出口。


“我马上就要去努米亚了,去陪老严。报告已经打好了。”


你搀了一把看起来马上就要倒了的章宁,瞟向了立在一旁双手抄兜黑着脸色一句话也不说的宗大伟。


说实话,你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


“不用担心我,努米亚形势稳定,待个五年十年哥就回来了。”


“想我的话就飞过来看看我,五千公里,不算远。”


可能人真的是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别离当中成长。


只不过你怎么也没想到,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你们之间的距离会是天人永隔。


等你们真的飞来了努米亚,一切都换了模样。


章宁没有变。


他永远永远,留在了这片他曾守护过的土地上。




2015.


努米亚的夜空暗沉得一丝光也透不出,所有星星都湮灭了踪迹,只留一轮弯月孤零零地挂在天幕。


天台的烟味呛得人直发咳。


严行舟路过你身边的时候微顿了一下,轻轻拍了拍你的肩膀。


“去吧,别让自己后悔。”


严行舟的话像是穿越了时空,和章宁的语调诡异地重合在一起。


你盯住他已然有些混浊却依旧透露着睿智与精明的双眼。


他微扬起下巴,向宗大伟的方向点了点。


“去吧,也算是给章宁这么多年的努力,一个交代。”


——————


你拖着有些虚浮的步子挪到宗大伟身前。


你从没觉得自己会离他那么远,隔着满地碾灭的烟头,隔着五年时光的洪流。


宗大伟蹲在半人高的围墙前,后背靠着冷硬的砖石,但他好像浑然未觉,只是又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偏头点燃。


他那副颓然的模样看得你心疼。


你还记得有次吃火锅,章宁笑着打趣你们三个里在这个岗位上撑得最久的不是你就是他自己。


宗大伟毫不意外地被排除在外。


理由是,他私下里烟酒都来,太不健康了。


命运总是与人们所希望的背道而驰。


你不知道在先后经历了你的不告而别和章宁的意外去世后,宗大伟还能保持着多少理智。


最不被看好的那一个,强撑着自己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一个人撑下来太难了。


可他确确实实,撑过来了,一个人。


你夺过他已然咬在嘴里的烟卷,放进了自己嘴里。


“诶。”他的气音刚刚发出就卡在喉咙里。


刚刚吐出的白烟被风吹回拍打在你脸上。


“宗老师,这个是……我的烟吧。”


言语中不乏笃定之意。


你确确实实是以为它丢了,在之前的那场爆炸里。


但是如今看来,不是这样的。


“是我拿的。抽烟,对身体不好。”宗大伟的嗓子是哑着的,喉咙像是被堵住,发出嘶哑的哀鸣。


你挑眉,低头看了看遗留在地上还未来得及毁尸灭迹的烟头,不置可否。


他撑着膝盖站起身,拍打掉久蹲留在裤子上的褶皱,护身符吊在他的食指上来回打转。


你瞟了一眼收回了视线。


先前没来得及细看,这下倒是看得清楚,愈发觉得章宁这个人,精得很。


“宗老师,有些事情,我压在心里好久。”


“却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说。”


你暗暗地把你的那个护身符攥在手里,冷硬的触感让你陷入混沌的大脑暂获清明。


宗大伟可能不了解,但是你清楚得很。


那两个被认为是一模一样的护身符,在形制与大小上稍有差别,分明是一对儿。


“宁哥说,有些事现在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


“本来他是想帮我找个机会,把所有事情说开了就好了。”


“但他现在不在了。”


你说到这儿哽了一下,喉头酸涩。


努米亚的晚风突然柔和下来,在寂静的城里,抚过每一颗跃动的心。


“宗老师。”


他沉沉地抬眼对望过来,那双沉寂已久的眼好似在这一刻有了波动。


“我怕我后悔。”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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